蛇舞（40集）赵芯冉&方晨楦

深宅大院的月光总带着几分诡谲，十年了，林泽望着窗棂外那抹熟悉的身影，喉头还残留着 “逍遥液” 的腥甜。他被林秋月捡回来的第十年，从八岁那年神婆一句 “天生玄冥，活不过二十岁，还会克死亲人” 开始，父母弃他于荒野，是林秋月将他裹进温暖的棉絮，却也用一碗碗 “续命神液”，在他心头缠上了越来越紧的疑绳。每隔三天，林秋月总会消失，去向不明；那座名为 “倚春楼” 的销金窟，总在夜色里传出丝竹与浪笑，而林秋月的衣角，偶尔会沾着那里的脂粉香。他快要弱冠了，神婆说的死劫就在眼前，可比起死亡，他更怕 —— 那个养了他十年的女人，到底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？

八岁的林泽被父母丢在乱葬岗时，耳边还回荡着神婆尖利的断言。是林秋月抱着他回家，用温热的手擦去他脸上的泥污，轻声说：“泽儿别怕，有我在。” 从此，他成了林秋月的 “泽儿”，也成了那碗 “逍遥液” 的囚徒。每日清晨，林秋月总会端来一碗暗红的液体，说 “喝了它，才能活过二十岁”。他信了十年，直到十五岁那年，他偷看到林秋月深夜出门，方向正是全城男人趋之若鹜的倚春楼。

“倚春楼不招待未弱冠之客。” 林秋月总这样搪塞他。可越是被禁止，那座楼里的 “银蛇舞” 就越像魔咒 —— 传闻头牌玫瑰三日一舞，舞姿能勾魂摄魄，接住她银钮的男人，能得 “身心舒畅”，却也有人说，看过舞的男人，多半会日渐憔悴，躺个三五年才能缓过劲。林泽不止一次听到酒徒狂言：“便是看一眼银蛇舞，做鬼也风流！” 而这些话里，总藏着林秋月的影子 —— 她每隔三天离家，身上偶尔会带着暧昧的痕迹，回来时眼底总有化不开的疲惫。

十八岁生辰将近，林泽离 “弱冠” 只剩一步之遥。他趁着林秋月外出，揣着偷来的碎银冲向倚春楼，却在门口被拦下 ——“需检验通过方可通行”。他强闯进去，却在一阵眩晕后醒来时，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。“我一回来，就听见你说胡话。” 林秋月的声音温柔依旧，可他分明记得，楼里那个身姿曼妙的舞姬，眉眼与她一模一样。“你就是玫瑰，对不对？” 他攥着她的手腕，看到她袖口下若隐若现的红痕，“你每隔三天去倚春楼，就是为了那些男人？”

林秋月沉默着，给他松了绑，转身去炼制 “逍遥液”。这一次，林泽偷偷跟了上去，在门缝里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—— 她正用银针刺破一个壮汉的指尖，将滴落的血珠混入药液。“原来我喝了十年的，竟是这种东西！” 他冲进去打翻药碗，猩红的液体溅在地上，像极了他心头的血。林秋月慌了，抓着他的手臂喊：“泽儿！这是为了帮你续命！炼制逍遥液需身强体健之男儿的精气，每日不断，才能让你熬过弱冠劫！” 可他只觉得恶心，“我就是太信你的鬼话，才喝了这么多年！”

他铁了心要揭开真相。十日后便是他的弱冠之日，林秋月说会告诉他一切，可他等不及。他找到顾渊帮忙，想借熟客令牌混入倚春楼，却不知顾渊早已对玫瑰魂牵梦绕。“玫瑰三日后来点你，我带你进去。” 顾渊拍着胸脯保证，却在踏入楼内后再也没出来。几日后，林泽在倚春楼后门看到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，对方颤抖着递出一块令牌 ——“林兄，千万不要看银蛇舞，否则你会落到我这个下场”。那令牌，正是顾渊当初用过的。

弱冠之日，林泽揣着令牌闯进倚春楼，玫瑰果然在等他。“早就恭候多时了。” 她笑眼如媚，转身跳起银蛇舞。绸缎缠身如白蛇游走，腰间银钮随着舞步轻颤，满堂男人的呼吸都粗重起来。林泽却在她转身的瞬间僵住 —— 她脖颈后的朱砂痣，与林秋月一模一样。“你到底是谁？” 他嘶吼着扑过去，却被一股腥甜的气息呛晕。再次醒来，他躺在自家床上，林秋月正用湿布擦他的额头。“你昨晚去哪了？” 她的眼神里有慌乱，他却冷笑：“我去倚春楼了，看到了玫瑰。”

林秋月的脸色瞬间惨白。这时，顾渊的尸体被人扔在倚春楼后巷，伤口有蛇咬的齿痕。林泽疯了一样冲回家质问林秋月，却看到她腿上的伤口消失了 —— 前几日她明明被蛇咬伤，他亲眼所见。“你不是林秋月！” 他后退着撞到桌角，桌上的铜镜摔碎，映出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 —— 一个是林秋月，一个是笑盈盈的玫瑰。

“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。” 玫瑰抚着鬓角的银蛇簪，语气轻佻，“姐姐负责炼逍遥液，我负责用银蛇舞勾男人的精气，多般配。” 原来，林秋月与玫瑰同为控蛇世家之后，家族传人需以男子精气炼制逍遥液续命，姐妹俩却因理念反目：林秋月只想用逍遥液保住林泽的命，玫瑰却贪得无厌，想吸干所有男人的精气延长自己的寿命。顾渊、顾洲，都是玫瑰银蛇毒下的牺牲品。

“姐姐当年捡回林泽，不就是看上他的‘天生玄命’吗？” 玫瑰笑着逼近林泽，银蛇从袖中滑出，吐着信子，“他的精气炼出的逍遥液，能让我们活更久呢。” 林秋月挡在林泽身前，金蛇从她袖口窜出，与银蛇对峙：“他是我养大的，你动他试试！” 两条蛇缠斗在一起，毒液飞溅，姐妹俩的争吵也撕破了最后的温情 ——“你当年为了护他，用金蛇吸干徐公子的精气，难道忘了？”“那是意外！你却借此挑拨离间！”

混乱中，徐公子的儿子带着雄黄酒冲进来，他浸在酒里多年，专克蛇毒。“害我父亲的贱人，去死吧！” 匕首刺入玫瑰心口时，她看着林秋月，忽然笑了：“姐姐，我嫉妒你一辈子，最后却和你一样，为不值得的人送命。” 林秋月抱着妹妹逐渐冰冷的身体，金蛇在她脚边哀鸣。

林泽昏迷了半个月，醒来时看到林秋月守在床边，眼下是遮不住的青黑。“玫瑰和顾渊都进监狱了。” 她轻声说，递过一碗温热的粥。他看着她脖颈后的朱砂痣，忽然想起她曾说：“有些事你知道的太多，反而害了你。” 原来那些年的隐瞒，不是欺骗，是守护。他伸手握住她的手，那双手曾为他熬药、为他挡刀，此刻却在微微颤抖。“以后别炼逍遥液了，我们好好过日子。” 她点点头，眼眶红了，“好，以后都好好的。”

倚春楼的丝竹声渐渐歇了，月光穿过窗棂，落在林泽与林秋月交握的手上。那些关于玄命、精气、蛇毒的秘密，终究随着银蛇的死去埋进了尘埃。林泽终于明白，林秋月的爱从来不是一碗腥甜的逍遥液，而是十年如一日的守护 —— 她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命运的诅咒，哪怕双手沾满污秽，也要让他活过那个被预言的死劫。就像那句老话所说：“爱到极致，是宁愿让你恨我，也要护你周全。” 而有些秘密，藏得越深，越见真心。